Thursday, October 16, 2003

【飄到瑞法去】遇見一位有意思的老先生

我在左岸咖啡館等你。是不是有個廣告詞,是這樣講的?

巴黎,沒有個左岸咖啡館;不過,在左岸,倒是有很多家咖啡館,多得讓妳/你不曉得該選哪一家,於是,我只好媚俗的將目標鎖定在聖傑曼大道上的兩家知名咖啡館:雙叟Les Deux Magots與花神Cafe de Flore。

知名咖啡館?是咖啡特別好喝?在巴黎喝過咖啡的人一定知道,咖啡之於巴黎,其實,只是那股浪漫味;至於滋味?!從來就不是重點。所以這個知名咖啡館知的名,指的是別的。19世紀末起,這兩家咖啡館,就是許多巴黎文人與藝術家流連忘返的地方,而他們在這邊所發展出來的文學與藝術,更深深的影響了法國文壇與藝術界;時序到了21世紀,這兩家咖啡館仍是延續著當年盛名,成為觀光客的最愛,大家都想沾惹一下那股文學藝術氣息。

我沒那麼附庸風雅,雖然聽過沙特與西蒙波娃,但對於他們兩發展出來的存在主義,從來沒有研究過。選雙叟Les Deux Magots進去,一,是因為想看牆上掛的那兩個木雕長什麼樣子;二,是因為我想,既然觀光客常去,那就表示這裡餐點一定有得瞧,我想吃吃他們的Brunch。

打的主意是這樣,可到了裡面,因為侍者太酷了,不茍言笑的讓我不敢問Branch的內容到底是什麼,只好匆匆的單點自己看得懂的:咖啡+牛奶一杯、一個可頌及一顆水煮蛋。點完之後,看到一盤蛋捲Omelet送到外頭去,我才開始有那麼一點懊惱,因為那個蛋捲看起來絕對勝過我才剛叫的水煮蛋。

點都點了,東西也送來了,我只好解決自己叫來的東西。正當我喝著咖啡,悲情地憑弔自己的兩歐元(NT$80)居然是花在一顆冰涼的水煮蛋上,隔桌傳來了聲音。

「China?」講話的是一位老先生。

「不,台灣。」我回答。老先生先是喔了一聲,再繼續說道:「台灣啊!我知道,我知道。對!這兩個地方是不同的。」聽到這句話,當場提升我對這位老先生的好感度。「咖啡加牛奶,不太好喔!對身體不好。」老先生指著我桌上的Cafe Cream,再指指自己的胃。我還來不及回話,老先生又指了指自己桌上的黑咖啡,聳聳肩說:「當然,這個,更不好。」聽到這裡,我忍不住笑了出來。老先生比比自己的頭再繼續說道:「對這個,也不好。所以啊!一個星期不能喝太多,只能喝幾次。」

這樣有趣的開場白,讓我開始拉雜的和老先生攀談起來:「那你都是來這邊嗎?」老先生點點頭:「嗯!我很喜歡這家咖啡館。妳知道嗎?這家店,沙特以前在這邊寫作過喔!」原來巴黎人自己都很愛附庸風雅啊?!笑了一笑,我對老先生說:「我知道。可是你不覺得這裡的咖啡比較貴嗎?」而且還比較不好喝,我在心裡偷偷補上一句。他輕輕地拍著我的肩膀說:「哈,哪會,妳要是過到馬路另一頭啊!就知道,那邊的才貴呢!」

喝過另一邊比較便宜的咖啡的我,聽老先生用詼諧的語調,再配上認真的表情這麼說著,當下,覺得這位老先生,真是有趣極了;更有趣的是,老先生在給了我他那隨黑咖啡附上的雙叟巧克力之後,連帶的拿起桌上的Menu遞給我說:「這個,拿回去台灣做紀念品。」聽到他這樣講,我驚愕極了。「這是人家店裡的Menu耶!我拿走,好像有點奇怪。這樣,好嗎?」我這樣告訴他。「有什麼關係,他們店裡這麼多,你們那又沒有,拿回去做紀念品,趕快收到妳的背包裡。」就這樣,我被半強迫的拿回了雙叟咖啡店的Menu。

老先生一杯黑咖啡的時間並不太長,大概只有十分鐘。喝完咖啡後,老先生給了我一張名片,殷殷切切的對我說:「下一次,妳再來巴黎的時候,記得打電話給我,我會很高興妳還記得我的。」然後,帶著寫著我名子的紙條對我擺擺手,很帥氣的離開。

人家說,巴黎人是很高傲的,不太跟人說英文,這次到巴黎,在雙叟咖啡店,遇到這位老先生,和他交談的時間短短,他卻大大顛覆以往巴黎人給眾人的印象,讓我感受到法國老先生的紳士風範、另類的詼諧以及內斂、淡淡的熱情,也讓我在巴黎隨意亂走的最後一天,留下一個超級美好的記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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